SKY RAY

這日傍晚,衝破30度的高溫悶熟了台北的大街小巷.

幸好有風從樹梢的縫隙穿過,風把葉子吹得沙沙響,風也稍帶了鄰居貓咪「喵喵喵喵~」的叫聲,還有3樓男主人講手機的台灣國語,公寓底層幼稚園有幾個來接小朋友的家長在聊天,隔鄰開著電視機收看新聞......2024年04月03日是很平常的一天,讓人完全想像不出這日的開始是如何驚天動地的讓芸芸眾生都驚慌失措.

睡夢中被搖醒時,意識還不甚清楚,我努力撐著眼皮對看著不停搖晃的燈,完全沒想到要跳起身找個地方藏....模模糊糊,還想起921那晚,整棟樓的住戶都奪門而出,跑到大廈對面的籃球場,只有我帶著兩個女兒傻兮兮地躲棉被發呆...這輩子沒碰過這麼大的地震,沒有知識也沒有常識,我全然不曉得趕緊拿了證件現鈔往樓下跑.

很久、很久的事,新聞播報員一直提醒我921到403,已經過了25年.

因為手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才警覺的從枕頭底下把它找出來,查了查設定,還是搞不懂「搖得那麼厲害,怎麼沒有國家警報?」直到新聞說這個7.3級地震的震央在花蓮外海,我驀然想到那個空氣裡漂浮著細塵,街景好像被糊上PM2.5的城市.

蒼茫的海港、向海洋那頭延伸的鐵軌、道路兩旁被狂風一直搖晃的樹木、圍坐在工廠門外大口喝威士比、大口吃便當的男人們......如果說每個人的生之旅是幅拼圖,隸屬我這份的,花蓮是面積非常小,顏色很黯淡的一片.

短短一瞬,人生倒帶了無數次.....這一小塊拼圖在搖晃中浮出我眼前.

我想起在車站外頭拉人租車的老闆；想到蹲在車行外頭玩「星星」的小小女孩；想起把藝廊開在花蓮港邊的闆娘；想起倉庫屋樑上築了好幾排鳥巢、想起那些探頭「啾啾啾...」一直鳴叫不停的鳥；想起建在大海邊的七星潭派出所；想起太平洋的大風大浪；想起那個在手機充電站櫃台吃飯盒的女生.....threads的小朋友說,今天的地震報告來到第100號了,你們都好嗎?一切平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