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mp/phpRNjHAh

林夕 -  心如工畫師  能畫諸世間   

 

文 : 歐陽婷  

 

我總覺得還是能設計出一盞燈,至少我們每一個人在它蔓延的亮光裡,心裡知道有那盞燈在那裡。

 

  

2008年12月21日,北京。冬至,林夕至。

  
室外氣溫陡降,寒意肅煞,室內林夕開講座,數百文藝青年擠熱了場地有限的單向街書店。林夕著灰色毛線帽,面色黝黑,表情平淡,卻出語輕鬆幽默,時而還愜意地歪在沙發上,流露出性情一面。

  
很難說到底是70生人更愛林夕,還是80生人更為癡迷他。林夕中文簡體版的隨筆集《原來你非不快樂》首次在內地出版,此行出版社在北京三所高校為他安排三場講座,放眼望去都是80後的學生仔,他們擠在最前面,伸長手用手機、相機拍照,激動得臉紅紅。他們知曉他的一切八卦,甚至像圈中人一樣叫他「夕爺」「老爺」。80後最喜歡做的是把他對仗優美的某些詞句拎出來,當成自己某篇博客的標題、MSN簽名,或者引用在自己某篇情緒化十足的文章中,借力來表達說不清道不明的某種迷惘和傷感。

  
而70生人,更多的是站在人群後面靜靜地觀望他,他給張國榮、陳奕迅、王菲們寫的歌,那才是陪伴他們成長的粵語流行歌曲的真正黃金時代。 

20年來,林夕填詞3000多首,有幾百首獲得過大獎,經常性地佔據半壁排行榜,被稱為香港「樂壇詞聖」。他有著多重身份,香港大學的文學碩士,做過報紙編輯,針砭時弊,他也是多家知名電台、電視台著名的節目策劃人,熱門的專欄作家,在香港出過不少書。如果說沒有林夕就沒有香港粵語歌和香港流行樂壇今天的成就,恐怕絲毫不為過。

  

不相信「江郎才盡」

  
記者:填詞在你的生命當中,究竟重要到了什麼程度呢?

  
林夕:在我還上初中的時候,就把寫歌詞視為我的生命,那時候看電視,看到黃先生寫的歌詞,可以結合音樂和文字,覺得是很有趣的事情,很過癮。後來我在多次頒獎禮領獎的時候都說過很多很肉麻的話,比如說「歌詞就是我的愛人」、「歌詞是我的生命」,有時候更大膽更不負責任地說,「歌詞排在第一位,健康排在第二位」……

  
記者:在歌詞裡講故事、講道理或者講情緒,你更喜歡哪種方式?

  
林夕:我更喜歡講道理,可是我也知道講道理是沒有市場的,以故事的方式來包裝一個道理,或者是以情歌的方式來包裝一個道理,其實是很聰明的方法。

  
記者:20年來你一直保持著高產狀態,有沒有過江郎才盡的感覺?

  
林夕:每一天我都覺得自己江郎才盡了。只要有兩三天寫得不夠順暢,我就覺得自己是否應該退休了,幾年前這個懷疑特別嚴重。可是我又不相信「江郎才盡」這個說法。就是說上天將這個才氣給我們,從前很慷慨,忽然之間現在就很吝嗇把它收了回去,我覺得不可能這樣。江郎才儘是自己取向的問題。我看過太多創作人,他們的作品越來越沒有味道,這是因為他們的興趣已經改變了,他關心的不再是本業,可能是其他的問題。自己不用心,又有什麼可讓人家記住的呢?

  
記者:陳奕迅認為最滿意的唱片往往是最不賣座的唱片,他擔心,他喜歡的東西已經跟群眾所需要的東西脫離了。你說過你也有跟陳奕迅一樣的困擾,現在怎麼樣呢?你害怕自己迷途嗎?

  
林夕:最初我和陳奕迅一樣只是為了貪玩,他愛唱歌,我愛寫歌詞,我們貪玩這個遊戲,可是後來當把它視為一個理想、期望做到最好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的負擔。其實迷途我不怕,大不了就是死,我連死都不怕,如果迷途我就欣賞沿路的風景好了,一路上什麼都覺得是美景,這樣多好啊。

  
記者:在文化如此多樣性的社會中,你如何保證自己的每一首作品都能獲得大眾的喜歡?

  
林夕:我從來沒有這個打算和期望,我從來不會保證我寫的每首歌都有人喜歡,我覺得這個問題要留給唱片公司的高層吧。我只希望我的每一首大眾的作品都能真正表達我自己的想法,也希望對這個社會有一點貢獻。

  
記者:你覺得詞人這個職業最迷人的地方在哪裡?

  
林夕:可以幫助到別人,改善社會氣氛,能為失戀的人提供快樂的方法和回答。我希望自己能做到這些,雖然很難。當我以一種投入的狀態去寫詞時,真的就可以體會到什麼叫心如工畫師,能畫諸世間。我們的心本來就像一個工筆畫的畫家,可以去畫出我們心裡面投射的世界的色彩。

  
記者:在創作的過程中你相信靈感嗎?

  
林夕:我不相信靈感,一個人有洞察力的話,看到一件事馬上就會有一個看法,用不著等一個靈感。我自己每次遇見瓶頸的時候,往往都是因為我重複某一種手法、某一種角度太多,我才會心不甘情不願,覺得寫得很不痛快。這個時候我會看些不同的書,吸收不同的養分,反省一下自己應該有一些創新。

  
「有時候我也是不能度己的」

  
記者:林奕華曾經說以後會寫一本書分析香港的文化精英,其中一定要單獨寫寫林夕,因為你對香港文化影響太深了,甚至還影響到內地。

  
林夕:他說得太嚴重了吧?我沒有影響到香港的文化,香港的文化還有很多的層面,我只是有可能對某一些人、對愛情的觀念或者是人生的觀念有一點點的影響。在成長的過程中,每一個人都要有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擁有自己對世界的看法,不要太崇拜或者是模仿某一些人所說的。

 
記者:你認為同代詞人裡誰與自己旗鼓相當呢?

  
林夕:我閉上眼晴看到黃,睜開眼晴看到黃偉文。

  
記者:你會跟朋友去KTV唱歌嗎?寫歌或聽你自己寫的歌的時候有沒有哭過?

  
林夕:我很久沒有哭過,我上次哭是因為汶川的地震。以前寫歌的時候會哭,不過現在比較少了。我去KTV唱歌,完全是為了炫耀自己的歌詞,而不是去發洩感情。

  
記者:許多人覺得王菲的聲音和你的歌詞的結合才是個人情感最好的詮釋,你認為呢?

  
林夕:我當然認為我的歌詞跟王菲的聲音是一個很好的配合,我們好像是一對沒有什麼感情的夫妻一樣,莫名其妙的那種默契,很奇怪。

  
記者:你寫了那麼多愛情歌,你對愛情參透到一種什麼程度?

  
林夕:我當然沒有對愛情看得那麼透,我希望自己是可以天真地、愚蠢地享受愛情帶給我的起起落落。可是現在我對愛情的一些享受的能力,已經因為我寫過太多的歌詞受到影響了,就是說已經沒有那種冒險的樂趣了,就好像我現在看鬼片,沒有什麼鬼能把我嚇倒一樣。

  
記者:你寫詞、寫流行歌曲度人,你能夠度己嗎?

  
林夕:如果我能完全度己的話,我就會更快樂了。有些事情可以想出來、可以寫出來、可以分析,心裡也明白,可是從感情上難以做得到。或者偶爾一次可以做到,長期能夠保持做到嗎?如果真能如此逍遙的話,也是很高的修為了。以我現在的年紀,也算是有一種精神在跳著不規則的心律,可有時候我也是不能度己的。但是呢,我覺得總還是能設計出一盞燈,至少我們每一個人在它蔓延的亮光裡,心裡知道有那盞燈在那裡。

  
「真正悲傷過後 才能找到悲哀的解藥」

  
記者:你的新書叫《原來你非不快樂》,這本書的寫作背景是怎樣的?

  
林夕:追根溯源應該是2003年的SARS,那是一種生命的低谷。從那時候起我就萌生了在不快樂中尋找快樂的念頭,因為人只有在低谷的時候才有反省的可能,真正悲傷過後,才能找到悲哀的解藥。現在,身邊很多人的經濟狀況也都進入了一個低谷的狀態,所以是時候讓大家一起來思考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了。

  
記者:現在你是個容易快樂的人嗎?

  
林夕:依然跟我的書裡寫的有矛盾。我是一個很容易關注到世間不公平之事的人,比如香港的年輕人,三個月就要換一部手機,我自己的手機,三年都不換,真的壞了,我才捨得換。第一這是浪費,第二這些電垃圾會造成很嚴重的化學污染。我最痛心的是美國這樣的發達國家,把他們的電子垃圾都運到我們廣東省,為什麼我們中國要挨這個苦啊?

  
記者:所以你將來有可能寫更多社會題材的歌詞?

  
林夕:我也不一定覺得歌詞裡需要很多社會議題,我只是希望流行歌曲,可以跟上社會脈搏,這樣來提高流行音樂的地位,而不僅僅在一個很小的「小我」裡面。

  
記者:是不是說,你認為快樂是人生滿意度的最高境界?

  
林夕:我覺得快樂也不是人生的目標,我們人生的目標,是隨你喜歡的。你喜歡不快樂、傷心,那也沒有關係啊,只要你覺得舒服就是了。你如果能在痛苦里長期享受到由痛苦而生的一種快樂,那麼我還要真的祝福你呢。

 

  

http://magazine.sina.com/spark/200905/2009-04-21/ba70318.shtm

    

  

 

 

 

楊千嬅 --再見二丁目

 

 

 

 作曲:于逸堯  填詞:林夕  編曲:谷中仁

  

滿街腳步 突然靜了
滿天柏樹 突然沒有動搖
這一剎 我只需要 一罐熱茶吧
那味道 似是什麼 都不緊要


唱片店內 傳來異國民謠
那種快樂 突然被我需要
不親切 至少不似 想你般奧妙
情和調 隨著懷緬 變得蕭條


原來過得很快樂 只我一人未發覺
如能忘掉渴望 歲月長 衣裳薄
無論於什麼角落 不假設你或會在旁
我也可暢遊異國 放心吃喝*


轉街過巷 就如滑過浪潮
聽天說地 仍然剩我心跳
關於你 冥想不了 可免都免掉
情和慾 留待下個化身燃燒


原來我非不快樂 只我一人未發覺
如能忘掉渴望 歲月長 衣裳薄
無論於什麼角落 不假設你或會在旁
我也可暢遊異國 再找寄托
我也可暢遊異國 再找寄托

 

  

 

 090515   22:47:28 

校正:  230107  00:00

 

/tmp/phpAnzA2x

arrow
arrow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salinas 的頭像
    salinas

    SKY RAY

    salina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