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Y RAY

秋色明媚的十字村車站.

這個距離嘉義55公里,海拔1534公尺的深山聚落,因為中秋連假,歡樂的氣氛喧嘩了向來安靜的山村,騎重機的、開私家車和剛從火車上下來的遊客,攜來攘往,車站周圍,熱鬧得像假日的遊樂園.

面對如此盛況,心裡不禁有些訥悶,原以為森鐵全線開通後,作為臨時終點站的十字路村會因此寂寥....現在看來,是我太自以為了. 

人,實在多.

在遊客堆裡覓得一處安穩之地,手捧著店家的手作咖啡,我注視著幾個小朋友恍如田野間的雀鳥在軌道邊追逐嬉遊,不由想起兒時,自己曾夥同左右鄰居或同學,一邊遊戲,大夥嘴裡唸著「一二三,到台灣,台灣有個阿里山...」這幾句從小就琅琅上口的順口溜,也很久沒聽過了.

額頭上被畫上搞笑眉毛的狗狗來福,踩著懶散腳步踱過鐵道.

12:50 ,中斷15年之久,從阿里山始發剛行經兩萬平的小火車,緩緩進站了.身在十字站的人,無論國籍、男女、老小.....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於它的到來,幾乎可以用「夾道歡迎」作形容.

看完從阿里山車站發來的火車搖搖晃晃的通過十字村,我轉過身向它來時的方向走去.

鐵道兩側的民屋也就這幾間,屋旁的雪花蔓、天竺葵、大理花...依然如春天時爛漫,但盛放於山野之間的海芋,幾乎全睡著.偶有一兩朵萎靡於草叢間,不經意的走過她們身邊,花兒輕輕款擺,彷彿小小聲地喊著你:「看我~看我~~我在這裡呢！」

猛然停住腳步『啊?妳怎麼還開著花??』於我心中,總會發出這樣的驚嘆.

曾見過阿里山的暮春四月,海芋密密麻麻的開於山野間.漏斗型的花朵,純白的顏色,大且碧綠的葉微洇著水跡,仙氣飄飄的恣意在山嵐雨霧底,絕美出塵.

獨行至39號隧道前,駐聽著野風遙遙迢迢的從容而來.風裡浮游著陽光、樹木、花葉、雨露、泥土、青苔以及飛鳥和小動物的氣味;天光也彷若招引,在另一頭出口微微的透亮;

『要不要往前走?』山巒疊疊,樹影娑婆於地,而我猶豫不決;

前世今生,相尋夢裡路,可前途漫漫寂寂,是否走著...走到歲月最深邃處,就此去到某個人不識我、我不了解的年代??

大山安然,沉靜如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