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Y RAY

林夕  - 明白不明白  ( 轉載 「小說世紀」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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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小說的主角動不動就住在一間間雪白的房子裏，我常常懷疑哪來這麼多白屋白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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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油漆色系不下十種八種，判斷力低一毫釐便會誤中副車，挑了雪白雲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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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事隔多月，一個陽光普照的正午，因為一些事情震盪至驚呆，只懂盯著一面牆，或天花，才猛然省悟，白牆不是真正的純白，是入夥的時候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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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在夜半醒來，只開著一盞六十瓦特的非聚焦燈泡，眼睛慢慢起了疑心，這哪里好算白色，分明是米，黃，啡，橘，無論如何不會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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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難求，不明不白。

在電器店內凝視不同的電視機顯象屏一定會明白。

同一片雪地，有些電視機型號就是無法表白，老像染了一片灰塵，無法還大自然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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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甚麼是清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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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光，就沒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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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存在中立的正宗的純粹的光，純粹的白也不會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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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的教訓不是甚麼黑白是非中間總有不同程度的灰.....等等等等道德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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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從睜開眼睛看世界這麼多年，竟然靠一面日夕相處的牆及質素很爛的電視機告訴我，並沒有純粹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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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如白，都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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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們擋住了太陽，關掉了燈。但那時候，顏色已經沒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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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原來，肉眼所見的顏色，只不過是該對象的分子結構，將光線之中不能或不想吸納的色素反彈出來，才會反映到我們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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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的白，是雪分子排斥出來的過濾物，不曉得你們明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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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0712  00：14